32.偷拍者

    自从契约暗暗达成，林仰默认他的亲近后，祁望就变得异常黏人。

    他被护士叫去照CT，林仰最后一瓶药输完拔针，她揉着格外酸痛的右手，从病房逃到外面的小花园透气。

    秋日的黄昏，难得不带暮气。

    林仰靠在座椅上，旁边就是高大的梧桐树，浓稠的光晕毫不费力地穿过稀疏的张叶缝隙，斜斜地将她笼罩。

    小花园里，三三两两的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人或闲闲走过，或拄着拐杖，或坐着轮椅，慵懒的风轻轻吹过，一片干透的树叶缓缓摇曳落在林仰膝上，不经意捏碎，发出清脆的响，一切都无比地自然惬意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，出现了几道不礼貌的突兀声响。

    准确来说，是女孩的呜咽，和若有若无的暧昧喘息。

    林仰落座的地方是个角落，前后方都栽着几棵巨大的香樟，树干粗壮，绿叶森森，在那里亲热，足以阻挡他人视线。

    只是林仰的视角，刚好能看清靠着树纠缠的二人身影。

    男人身形极为高大，黑色的西装显得肃杀，外面套着件棕色长风衣，手上的腕表昭示着他身价的不菲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商场沉浮历练出的上位者气息。

    与之相对的是他怀里的女孩。

    是的，女孩。

    虽然她娇小的身体几乎被高大的男人挡了个完全，但布纱层叠的裙摆仍露出了一角，她包裹脚踝的袜子甚至都带着蕾丝边，精致又粉嫩，十足的直男审美。

    虽然林仰很担心女孩的藕臂被男人折断，更担心她是不是马上就要被男人给亲死，但她无意刻意窥伺他人隐私，悄声离开，准备寻个卫生间上厕所。

    祁望做完CT，发现她不在病房，电话也不接，信息也不回，他正四处找她时，路过骨科，余光意外地扫过池崇明的身影。

    他脚上打着石膏，一瘸一拐的，往厕所去。

    只是怎么看都鬼鬼祟祟的，而且……他进的，是女厕吧？

    估摸又是偷拍的破毛病又犯了。

    祁望忙着找林仰，没空也没兴趣行侠仗义。

    就在他要下一层时，手机震动，林仰发来消息，让他找护士给她送卫生纸。

    祁望刚要回去拿，脚步忽然一顿，她说自己在二楼的厕所……cao！池崇明！

    池崇明前些天跟七中的打球，输了球耍赖不说，还口不择言一顿输出，被一圈人围着好一顿揍，直接腿瘸，躺进医院。

    他这几天瘫在病床上，无聊得要死。好不容易趁他妈去楼上心外科看他奶奶时出来溜达，就意外看见林仰进了二楼尽头的那间厕所。

    这间厕所太偏，周围都是办公室，一般没什么人。池崇明守了一会儿，确认里面只有林仰一个人，才打开相机，悄悄溜进去。

    他猥琐地弯身，小心地把手机镜头探进那扇紧闭的门里，还急不可耐地去窥呈现在屏幕里的风景。

    上次刚打算去拍她，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，这回，终于能如愿以偿了……

    林仰刚叮嘱完祁望记得叫护士给自己送，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，就看见一个镜头朝上，对着自己。

    刚确认完自己没露出什么私密部位，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外面忽然一声响。

    池崇明正忍不住窃笑，后脑勺就被人狠狠一踹！

    祁望脚踩在池崇明脸上控制住，夺过被他紧握的手机，迅速把只摄了几秒的视频按停录制，点击删除，又拽起他的头，扫脸打开云备份。

    上次刚被祁望删完的列表，又出现了数不尽的视频。

    真他妈的变态。

    池崇明心痛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，又是祁望！自己上辈子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，让他这辈子来次次坏他好事！

    “祁望，你他妈有毛病吧？！”

    呵。

    祁望揪着他的衣领，一把提溜起来摁在墙上，脸色冷厉，眼神阴狠。

    池崇明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，甚至连说话都结巴起来。“你，你想做什么？我警，警告你，你别动我，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？”

    狠狠一拳揍过去，“你骂我的时候不挺牛的么。”膝盖狠狠顶他腿心，池崇明吃痛得脸色涨红，祁望不屑，“怎么，你姐夫是男科大夫？”

    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儿早在男生间传开了。

    池崇明偷拍的癖好，除了他本性低劣的原因之外，最根本的，是他不行。

    被戳中痛处，池崇明瞬间恼了，就在祁望摁110报警的时候，他突然反抗，反身手肘狠狠打过去，却没注意对面的厕所门被推开。

    林仰捡起地上碎裂的手机，在池崇明要击中祁望下巴的时候，狠狠向他的脑袋砸去。

    力道比之祁望，更不留情。

    好了，这下他脑袋上流的血能和刚才嘴里吐出来的会师了。

    两相交汇，顺利淌成河。

    林仰挂断祁望拨通110的手机，抬脚，温柔地碾着摔在地上池崇明的伤腿。

    “池同学这么敬业，报警多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得以其人之道，还治其人之身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