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百一十七 应向明(4600珠珠加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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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百一十七 应向明(4600珠珠加更)
应向离将大致的事情挑着一些说了。梁曼没有说话。
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其实应向离也有许多问题想问她。
他本想借此机会询问一下梁曼的身份来历。但转念一想,又觉得算了。
对于她的身份,其实应向离心里有点模糊的想法。从她屡次大胆超脱的言语,豪放不惧异性眼光的举止,应向离猜到她的身份不会是那么清白。
但那又怎样。
他自己也是不好的出身。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还愿意选择自己,这就很足够了。他不在乎她的过去。
两人正相依偎在一起,她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。应向离很享受此时与她之间宁谧温情的气氛。
这种问了会让她陷入难堪回忆的事情,他当然不会去问。
所以话到了嘴边,他又换了个问题。应向离温声询问:“…之前,我们究竟是在何处见过面?你一见我就喊我,我却一点也不记得…”
梁曼身体一僵,脑中警铃大作。
她尽力掩饰脸上的不自然。一边嘴里含含糊糊拖延时间,一边脑子飞速运转寻找借口:“嗯…很久很久了,不知在哪偶遇的吧。因为你的蓝眼睛太好看了,所以我记忆深刻…”
对方低头,冷峻深邃的脸上有些许诧异:“很久以前?可我前几年基本没出过地宫。你是怎么…?”
话未说完,梁曼嗷地一嗓子打断他。手哆哆嗦嗦直直指着他的脸,梁曼惊恐万分:“你!…”
应向离一惊,被她这般架势唬住了。神情不自觉凝重起来,声音也跟着有些许紧张:“我,怎么了?”
梁曼定定地看他一会。
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花痴的傻笑:“…好帅哦!!!”
……
应向离凝固了。
无语,沉默。他无话可说。
梁曼死皮赖脸地又贴上去。双手和小朋友一样幼稚地托着下巴,凑在他眼前左扭扭右扭扭:“…眼睛好好看,嘴唇好薄!鼻梁也这么挺。真不愧是混血…甚至眉骨都这么有型…!”
又嘻嘻笑着勾住他脖子翻身骑上去:“但是这么帅的人竟然是属于我的!”
应向离万分耳热地左躲右躲她的眼,心里窘迫地想自己应该没有脸红吧。他努力绷住脸看向别处,嘴里低声道:“…又开始胡言乱语…!”
话虽如此,他却没有出言反驳她。不仅没有反驳,还撇着脸任她骑着,大手还默默掌住她腰,就怕她和个猴似的扭来扭去地摔下去。
梁曼开始进行日常推好感度的任务。凑在他面前对他疯狂眨眼睛:“…左使大人,我好喜欢你噢。你喜欢我吗?”
对方僵硬着不吱声。
薄唇绷得紧紧,浓睫微微垂下半敛冰眸,锋利的剑眉不自然地紧压着。
这张脸看上去似乎又是绝对的冷漠冷情,远远拒人于千里。
但不断小幅度收缩的喉结,略略发红的耳根,飘忽不定的眼神,却又隐隐暴露了他的紧张。
梁曼冷冷审视着他的微表情,心里估算他到底有没有把刚才的问题忘掉。但面上仍是笑盈盈,不依不饶地拖长调子追问:“说呀,说呀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嘛…”
少年还是年纪太小,脸皮子太薄。不过就藏了那么一点点浅显心事,也慌地捂得死死,生怕被人给看穿了。
应向离被胡搅蛮缠地无法,赶紧生硬地强行岔开话题:“…义父究竟带你回来做什么。难道与你身上的蛊毒有干系?”
说着,应向离绷直身子坐起。严肃道:“你的蛊是义父种的?”
梁曼微微一顿。
没想到被他猜中了。嘴上只能含糊承认:“…对。是他种的。但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…”
一谈到这个话题,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。
梁曼感觉悬在脖子上的吊索又慢慢勒紧了。她只要一天找不到连夏弱点以及策反姓应的突破口,心里的焦虑恐惧就停不下来。
应向离却不断思忖着义父在她身上种这种蛊的用意。
义父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。
…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蛊虫对义父有什么好处。义父的这般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?
电光火石之间,脑子里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。
义父不会也喜欢她吧…
应向离心头突地一跳。
…不不不,不可能!喜欢她怎么会给她下这样恶毒的蛊…!这要多恨她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,而且义父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留过心!
可,她又确实是义父这些年里唯一一个带回来的,活着的女人…
低头看看怀里的人。梁曼正怔怔摸索着他的吊坠发呆出神。
她到底是怎么认识义父的。义父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。
她认识义父的时候,也天天对他笑吗…?
心里没来由地酸痛起来。
应向离有些黯然,心口无端难过的有些发胀。嘴边堵住的那句,你和义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…他迟疑了许久,最后也还是没有选择问出。
他默默地想。算了,不问了。就这样吧。
要是答案真是不能承受的,他又能怎么办?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,他没有任何办法。
他不想让两人因此而生出嫌隙。
最好的作法,就是珍惜当下。
她安安稳稳地靠在他胸膛,手里不住把玩吊坠。
烛火打在她清丽的侧脸上,羽睫软软歇落。脸颊便落下一对温柔美好的弧形阴影。
应向离静静看了一会。
他深吸口气。慢慢,将她搂得更紧。
不管她和义父发生了什么。也不管未来会不会有父子相争的一天。
但是此时此刻,他们两个心意相通。
…这就足够了。
两人开始成天窝在一起腻歪。
倒不是应向离借机偷懒。而是每次他一要出门,梁曼就缠着他撒娇不许去。
应向离这人耳根子贼软,很不经磨。只要梁曼抱着他胳膊稍微哼唧两下,他就没有招。
见应向离束手无策地僵着身子不动,梁曼便兴冲冲得将肖映戟喊来,把事情交给他去打理。
因为不知道姓连的什么时候会回来。梁曼当然要抓紧一切时间与应向离相处。
梁曼列了几条每日必做的打卡清单。
①夸应向离好看,夸他眼睛好看
②见缝插针的表白
③和他讲各种趣事,逗引他主动开口讲述自己的事情。尤其是一些和连夏相处的细节。
如此几天下来,她倒也不算全无收获。
首先,梁曼知道了应向离娘亲的名字,她在中原的名字叫真娘。真娘跟了第一个主人姓李,所以她叫李真娘。
胡人名字则是“阿”开头的一大长串。比较拗口,梁曼没记下来。
应向离原本叫应向明,这是他娘亲取的。但因为“明”字和当时的歌坊老板名字犯了避讳,老板便硬给他改名叫“离”。
梁曼心说怪不得呢。她就奇怪哪有娘给自己孩子起名叫“离”的!
李真娘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回得家乡。而应向离最大的遗憾是,娘亲有一块最喜爱的,娘亲的娘亲为娘亲织就的纱在流离转徙中丢失了。
与中原不同,这块轻纱是用色彩艳丽的几种极细的轻线纺织成的,这是他们家乡独有的一种纺织风格。
娘亲在中原再也遍寻不到类似的纱。
他也遍寻不到娘亲留下的痕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