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做吗？

    尤珑还记得，外星系虫类鉴别的课本里写了，索罗那的体液没有腐蚀性，但是静置久了就变得粘稠，逐渐固化。实践来看确实如此，尤珑前脚刚踏进浴室，受到波及的头发已经分不开了，一缕缕粘在一起。尤珑想起书上好像说过热水可以帮助去除，于是调高水温，很努力地搓洗了一会。脸总算是洗干净了，但是头发最后也没有弄干净，摸起来仍然有些板结的硬块。

    尤珑从浴室出来，钻进风机干燥了全身。她换上睡衣，又从盥洗室里翻出了一把崭新的剪刀，对着镜子试图把粘起来的头发剪断。尤珑成功剪下了几簇沾满索罗那体液的头发，然而脑后的头发却不知道怎么下手，尤珑摸索着做出尝试，很快宣告放弃。

    于是尤珑拨打了伯衡知房间的通讯。

    接通了，她耐心地等对方先开口。

    “上将。”她听到那天她醒来时听到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说：“伯会长，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？帮我个忙。”

    伯衡知没有问为什么，只是说“好，我马上到”。

    尤珑命令清洁机器人协助把会客室的一把椅子搬到盥洗室，伯衡知果然如他所说来得很快，且已换下了被索罗那体液溅到的衣服。尤珑指引他到盥洗室。伯衡知顺从地跟着她，但好像直到尤珑把剪刀塞到伯衡知手里，伯衡知才理解尤珑叫来他是打算让他做什么。

    尤珑提起一缕头发，把虫液的结块指给他看。

    伯衡知比划着剪刀，有些为难：“我恐怕剪不好，不如我去叫白助理来？”

    尤珑看着镜中的伯衡知:“我不能拜托伯会长吗？没关系，后面我看不到，随便剪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伯衡知否认，“上将坐下吧。”

    盥洗室里工具齐全，伯衡知挽起袖子，一手梳子一手剪刀，如果忽略他的穿着，很像理发师。尤珑敲着椅子，继续观察着镜子中的伯衡知，男人像在对待什么重大任务，很小心地拨开她的头发。尤珑见过很多漂亮的人类，甚至可以说，在星域中见过很多漂亮的生物，但是尤珑不得不承认，伯衡知仍然是特别的。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柔和气质。

    尤珑目光追随者伯衡知露出的手腕，又开口重复了一遍：“随意剪掉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伯衡知答应着，剪掉了一小簇结块的头发。头发掉在地上，清洁机器人立刻冲过来工作。

    机器人停止动作，尤珑听见了耳畔伯衡知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“检查结束了吗？”尤珑随口问。

    伯衡知的手轻轻拂过尤珑的前额，和尤珑不同，他的手没有任何粗硬的茧子，触感柔软。

    “嗯，已经放行了，没有发现别的虫卵，燃料补充完就可以启程。上将马上就能返回迦南。”

    “索罗那不太常见，我也很久没见过了，还好只是新生成虫。”

    伯衡知笑起来：“尤上将战无不胜，我并不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战无不胜啊，差点死在虫子手里了。”说起这事，尤珑闭上眼，终于又想起远在兰星几乎杀死她的那场爆炸，心有余悸。但是此刻，好像有另外一种冲动从尤珑心中生长起来，占据了尤珑的脑海。

    为什么呢？陌生的欲望来得突然，又或许早就一天天把她侵染。

    这不对劲。

    伯衡知cao作着剪刀，修剪了一下尤珑自己剪坏的鬓角，声音很低，又很坚定：“不会的，你不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伯会长无论如何……都会救我吗？”尤珑睁开眼睛，与镜中的伯衡知对视，没有听到他否认的声音。

    清洁机器人重新启动，在尤珑脚边徘徊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上将，等回到首都，还是请让专业人士修理一下。”伯衡知给尤珑展示最后成果，“我觉得我怎样剪，都不会满意。”

    尤珑摇头：“没事，这样就可以了，多谢。”

    伯衡知整理好工具，才与尤珑道别：“上将，我走了”

    但是尤珑拉住他的衣角，她说：“要做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