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玫瑰血

    

玫瑰血



    浴室在顶楼,浴缸靠着三角窗,窗台上林林散散列了些盆栽,有几束花枝快要垂进水里。

    两人窝在一处实在有点逼仄,还要注意不压到背后的人,庭萱觉得脚掌快抽筋了。沈念在替她揉捏肩颈,顺便掐下朵花瓣,放到庭萱肩头,又凑近吹口气,盯着花瓣滑落到水面上。

    庭萱不懂在浴室内做这些妆点的趣味在哪,其实整间房屋内几乎全是绿植,在刚才她们zuoai的沙发边上,就有盆龟背竹,硕大的叶片会截住一些射灯照来的光。现在身旁的这条枝蔓十分细长,表面布满细密的绒毛和小刺,看起来足够硬挺,因为并非贴着墙面,耷拉着下垂,而是顺着生长方向在空中画出了个小半圆。

    沈念伸手勾过枝蔓尾端,捏着画笔样在庭萱颈后点了几下。

    阁楼低矮,两堵墙斜着围成三角空间,像随时要倾轧下来。胸口埋在水下,吸入沐浴时蒸腾起来的热气,庭萱觉得有些发闷,没空搭理她的调戏,有气无力地回应:“在浴室放几盆草就是为这个?”

    枝蔓末梢的小刺约半厘米长,也不尖锐,甚至不能刺穿肌肤表皮,只能留下稍纵即逝的白痕。沈念持着这段枝蔓,无聊地在庭萱背后浅浅比划,听见花草突然起了兴致,答道:“要给你按摩吗?”

    庭萱已经习惯了她的答非所问,考虑到当下两人赤身裸体交叠在一起的情境,自觉将按摩理解为别的意思,转过头,试图说服看起来毫无困意的人。

    “我很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坐过去,面对我。”

    庭萱无法理解在浴缸内面朝对方坐着是什么意思——除了一个可能——因此不解道:“你要在水里玩scissoring?”

    沈念拍拍她的脸,“我看起来只想和你zuoai吗?”

    “对,我很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昨晚到了几次?中午又在钟楼,不过后来你一直哭,大概忘了……刚才在楼下,我还得一直撑着沙发——不要咬人——否则我俩都得摔到地上……”

    沈念抖了抖肩,等人松口,才偏头继续:“意思是,我的手也是手,皮rou里没有嵌入发动机和马达,我也累了。”

    庭萱起身转了半圈,背靠浴缸另一端坐下。

    因为异国血统的缘故,沈念肤色的确较东亚人更浅,没有斑点、痤疮或是瘢痕,几乎融进旁边净白的陶瓷,可惜左右肩头各自多了互相对称的咬痕。庭萱在教堂下嘴时用力更甚,于是从来拒绝肢体冲突的她第一次被人戏谑问道“你是小狗吗”。

    右边一圈里沁出血的部分已经结痂,而余下全是青紫,落在干净的背景上乍有些丑陋。左边没有伤口,只有刚才牙齿咬住皮肤时的印痕,像粉红色的印章。

    沈念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,问:“觉得不好看?”

    庭萱没出声。

    沈念按揉着她的小腿,继续道:“十岁那年,我随家人搬到鹿特丹,暂住在公寓里。阳台上放了几盆球形仙人掌,因为好奇那些刺有多危险,我在一天用手指亲自感受了下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就是,阳光照射下的血珠,实在很像红宝石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理解为你在宽慰我不要内疚吗?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

    沈念捏住庭萱左腿脚踝,抬起搁在肩上,缓缓加力箍紧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是指,有些伤痛实在是罪恶的隐喻——反而使人显得敏感、脆弱和精致。[1]”

    有些越界,但庭萱忘了反驳。

    沈念握紧手,捏住她的小腿,从脚踝处一点点往膝头挤。

    肢体末端因为血液循环被阻滞,肤色变得苍白起来。手移到腿肚时,庭萱已经感到左脚有些发麻了,虽然被沈念固定在怀里,但仿佛失去了知觉,体会不到脚下触感。浴缸内蜷缩太久,本就酸痛,现在更像有无数冰冷的小刺扎进去。

    但这点不适并不过分,尚可接受,直到持续数十秒后,沈念拈起旁边的花枝,轻轻扫过暂时失血的皮肤。

    原本麻木的小腿却对这类刺激分外敏感,几根尖刺划过的地方都像注入电流,带来酥麻的痒意。

    余韵未消失殆尽时,沈念松开了另一只手,放任之前积蓄的血液快速涌向脚趾。

    原本有些发凉的小腿像突然浸入温热的水,庭萱抑制不住呻吟,却引来对面自责的叹息。

    “一定要在被欺负时发出这样可爱的哼声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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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[1]   Leslie   Jamison.   Grand   Unified   Theory   of   Female   Pa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