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1  深入腹地

    暴风雨止于上午的太阳。

    裴译忱直起身体，高大乌沉的身影垂至地面，一部分被淡黄冲散，一部分攀过床沿，漫进眼睛。

    又暗又晃，盖过天光。

    她倦怠地翻过身，缩在床边，上下眼皮无力地张阖。

    咳嗽。

    下半身滑滑的。

    腥浓的液体一股一股地流出来，浊白而黏，像覆在大腿根上的一层高光，湿腻腻，快要滴到床单。

    再过一会儿，例行打扫的佣人就要进来了，看到床单上这团东西，大概会多贡献些精彩表情。

    有些麻烦。

    她暗暗蹙眉。

    还没动作，裴译忱已然从侧面提起纤瘦的脚踝骨，抽出来湿纸巾和润滑药膏，顺着腿骨向内探，摸到腿心边缘，缓慢摩挲粉嫩的小rou芽，痒痒的。

    小雾咬着下唇，在裴译忱还想进一步深入xue口时，按住了他的手背。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裴译忱手指略停。

    掌心朝上，微弓，中指没入小洞，劲细的青筋贯穿掌根、狰狞凸显，再往下，游动的脉搏一跳一跳。

    与他的心跳同步。

    稳定、规律，不疾不徐。

    与她想象中该有的样子不同。

    发怔间，低沉的声线自头顶上空压过来。

    “理由。”

    她这才抬眼。

    “这种事我自己做就行，不需要……”

    裴译忱拢住她的脖颈，将她打横抱起，没再就着她的话头听，而是拍拍她的背脊，心不在焉地挑起其他话题。

    “刚刚打算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

    “周冉冉。”

    她沉默。

    不敢乱说。

    被拭过的腿心又热又凉，冬夏两重天，可与这相比，她更怕哪句话不够正确，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。

    涂着药膏的手指再一次来到她的腿心，这一次没有从旁试探，而是径自插入，划过前端敏感带，她细碎地哼咛。

    又咬住下唇。

    “没，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怯怯地观察他的表情，“她是您的人，什么该说，什么不该说，您比我更清楚。”

    裴译忱惯常是喜怒不形于色的，但是现在，她好像感觉到他的神色愈发乌沉了。

    垂着眼睛，扫着她，浓密的睫扉盖过下眼睑，在上面留下一道深灰的暗影。

    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。

    不敢问。

    干脆当个鸵鸟小学生，闭嘴不出声。

    可裴译忱连她闭麦的机会都没给。

    觑了她一会儿，忽而扯唇，半懒半垮地笑起来，与十几岁的男孩子区别也不是很大，通透、晴朗。

    可是下一秒，他复又低头，半湿半干的唇瓣掠在她的嘴角边，对准她一侧耳朵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，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她说。”

    “说再多还是会cao你。”

    “无数次。”

    瓮沉、轻缓。

    恣意妄为，无法无天。

    短短三句话，像刚刚掀起了热锅盖，浑浑蒸汽缭绕而上，烫到了她的耳尖。

    颤栗感同路爬行。

    爬过心脏时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。

    裴译忱扣在肩膀的大手猛地插入浓密的发丝，梏住后脑勺，薄唇再次覆下来。

    气息淡淡地凉到了唇瓣。

    不比刚刚激烈，还算缠绵，用舌尖辗转摩挲她的唇形，却在她凑上前时扯拽她脑后的发丝，拉开两个人的距离，来回几次，直到她红着眼尾难耐地启唇，才垂着视线将自己推入湿甜的腹地，然后一发不可收。

    是攻城掠地，又是强烈占有。

    用足以让她发麻的力道席卷柔软的舌尖，抢走她的肺部空气，像是要将自己刻进她的身体器官，让她以后每一次呼吸都会有他的影子。

    小雾慌张挣扎，忘记了要呼吸，连连推搡他的胸膛，小脸憋得通红，即将溺毙。

    睁开眼睛，一双暗色瞳仁近在咫尺。

    像水性植物的压根石，扎入清澈的水底，看似透亮，实则冷漠。

    哪怕两个人还在缠绵拥吻，也没有注入多少情绪，直勾勾的，不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。

    不知道端视了她多久。

    小雾怔怔的。

    裴译忱则更先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扣着她，不让动，凉薄的亲吻更重更沉，是更疯狂的索求，好似要带着她一起坠入深邃无光的领域。

    一去不返。

    再反应过来，裴译忱已经放开了她。

    浴室中传来水声，很快吹风机响起。

    他懒洋洋地抓了身衬衫，打开门。

    如她猜测，周冉冉站在门口，怀里抱着崭新的外套，神情紧张：“裴先生。”

    声带掐的得太细，视线低垂着没敢往房间内瞄，几次清嗓，才恢复正常的语调。

    “江助理安排的车就在门口，除此之外，老夫人也在等您回信。”

    裴译忱没怎么看人，却捏起灰花领带，在胸前打了个完整的结，“人呢？”

    “时间太长，老夫人等不及，就先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没有浮现任何愧疚表情，披上外套，淡淡地说，“老人家这两年日子孤独，喜欢性子活泛的，没事多去走动。”

    教育孩子的口吻。

    周冉冉抬起头，略有微词：“先生，我没看出来她多孤独，只看出来她老人家怪有路数。”

    尤其在折腾人方面。

    当然，她怒也只是怒了一下，像只河豚刚鼓起了身体，就被捞上了岸。

    接触到裴译忱半笑不笑的神色，霎时溜开视线，往房间内深色被海中落，“您房里今日是哪位啊，好会留人，头一次见到能让您整晚一个多小时的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。

    悬在了湿黏的空气中。

    周冉冉人影独僵，动不了半点。

    瞳眸也定定的。

    看着自被海里缓慢拱出的，挺直的肩骨形状。

    挂不住东西，像枚荔枝自行剥开焦棕凌乱的壳，软白的两团半遮不遮、隐然通透。

    跪坐在床中央，玻璃球珠样子的眼睛漾在清水里。

    也在看她。

    周冉冉不管不顾，咬牙切齿：“是你。”

    眼睛瞪溜圆，又道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发誓，绝对不会爬上裴先生的床吗？！”

    平地起惊雷。

    惊雷之后，还有裴译忱漫不经心眺过来的视线。